成都冷知识丨由2个成都地图上消失的地名，揭开四川“江口沉银”不为人知的秘案

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

谁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

这首关于“江口沉银”传说的童谣

在四川彭山一带流传了数百年

童谣涉及一笔巨大的财富

而附着其上的文物价值与研究价值则更难以估量

2020年4月28日

四川江口明末战场遗基三期考古发掘结束

取得重大发现

▲  江口镇外锦江与岷江外江汇流处，张献忠在这里与明将杨展激战，并失去了他的宝藏。图据中国国家地理，王勤/摄

3个多月

发掘5000平方米

勘探面积10000平方米

出土文物10000余件

重要文物2000件

……

▲ 第三期考古发掘现场。图据微彭山

河床上的宝藏

一步步为人们还原真相

一段尘封历史的未解之谜被缓缓揭开

江口沉银这台牵动人心数百年的历史大戏

主人公是明末风云人物张献忠

关于他的生平

正史、野史中的记载浩若烟海

本文则根据两个早已从成都地图上消失的地名

来梳理江口沉银那段谜案

它们是——明皇城和回澜塔

明皇城
城头变幻大王旗

明皇城，旧址在今日的天府广场、四川科技馆和后子门一带。说起老皇城的起源绕不开蜀王府。

它是朱元璋为其十一子朱椿准备的王宫。始建于洪武十五年（1382年），历时八年方成。因为朱元璋对这个儿子的重视、四川地区在战略版图上的重要地位以及丰饶的财力支撑，蜀王府之巍峨气派远胜于同时代的其他王府。作为仅次于皇宫的亲王府邸，建筑格式、布局基本上仿照皇宫，蜀王府可以说是缩小版紫禁城。

1390年，朱椿就藩四川成都府，成为王府第一代主人。他和子孙在这里生活了254年，直到下一任主人张献忠入住。 

▲至公堂建在明皇城遗址基础上。图为1917年的至公堂 【美】 西德尼·戴维·甘博  摄

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张献忠攻占成都，称大西皇帝。《锦里新编》中记载：“改元大顺，以成都为西京，蜀王府为皇宫，改承运门为承天门，承运殿为承天殿。意喻皇权天授。然而，“承天”的吉语却并不能让他一直作皇城的主人。

1646年初，皇太极长子、清和硕肃亲王豪格偕吴三桂率满汉大军进军四川。张献忠见大势已去，决定放弃成都，捣毁藩库（国库），并将城内外的民居、寺庙和衙署付之一炬。

▲方形印台、龟形印钮的“蜀世子宝”金印原为明蜀王府珍宝，是蜀王府历代世子（亲王嫡长子）传用之物。这是国内首次发现的世子金宝实物  图据新华社

蜀王府以砖石建成，摧毁难度很大。其旧址曾是蜀后主孟昶的皇宫，更留下了两根雕刻精美的盘龙大柱。张献忠让士兵在石柱上缠裹棉纱，浸以油脂，再用火猛烧。终于，大柱断裂，殿堂坍塌。蜀王府终于灰飞烟灭，时为1646年阴历八月。

皇城的壮丽，意大利传教士利类思、葡萄牙传教士安文思留下过记载。曾在宫中接受过张献忠宴请的他们后来回忆道，正殿承天殿“有七十二柱分两行对立，足壮观瞻”。

然而，经过大浩劫的蜀王府，仅仅剩下金水河上的三座石桥，以及桥南的石狮子、红照壁部分残垣等少量遗物。

回澜塔
桥如弯弓塔似箭

 九眼桥，古名洪济桥，为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的布政使余一龙所建。余一龙修九眼桥时，又在桥南侧新建了一座回澜塔。塔共7层，顶端有一个锡合金的“宝顶”，每当阳光沐浴塔身之时，远远望去，九眼桥与回澜塔宛如一张巨弓搭着一支带银箭镞的箭，形成“桥似弯弓塔似箭”的奇观。

回澜塔与回澜寺图（来源：清嘉庆的《华阳县志》）

据清代乾隆年间翰林院编修彭遵泗所撰《蜀碧》记载：明朝末年，张献忠亲领农民起义军，转战四川，占领成都，建立大西国。面对明军及后来清军的围剿，张献忠始终处于危境之中，总觉得心神不宁。

某日，张献忠登回澜塔望远散心，只见东南方向，锁江桥似弯弓横跨大江，回澜塔如箭矢矗立桥旁，指向城中金銮殿，不觉想起城中小孩子们所唱民谣：“桥似弯弓塔似箭，一箭射到金銮殿。”他惊愕异常，怒火中烧，于是便命副将立即拆塔，并要在塔基上修一座点将台，以扭转困局。

他们登上塔顶，层层下拆，在拆到四丈多时，发现古碑一座，碑上赫然刻着四句篆文：“修塔余一龙，拆塔张献忠。岁逢甲乙丙，此地血流红。妖运终川北，毒气播川东。吹箫不用竹，一箭贯当胸。炎兴元年诸葛孔明记。”

落款时间是二百年前。张献忠见有如此古碑预言，便不敢再拆，打道回府，但回澜塔也因此被毁。

残存的回澜塔一直矗立到民国时期，1945年，附近一场大火，将曾被张献忠拆毁后又由四川总督开泰重修的白塔寺烧得仅剩一个基座，从此，便只剩下似弓的九眼桥横跨于锦江之上。

锦江淘金
“江底可有万万五”

最让人意外的是，传说中石碑上对张献忠命运的预言，竟是在一千四百多年前由诸葛亮做出的，这个故事自然荒诞不经。不过，张献忠被豪格擒杀于盐亭凤凰山之事却见于正史。

▲江口古战场，河床被水流刻蚀出一道道深痕。那些金银器藏身其中，直到三百多年后重见天日  胡大田  摄

《明史·张献忠传》载，清兵进军到汉中之际，降将刘进忠来到军中，表示愿为向导。而张献忠撤离成都之后，又在彭山江口遭遇明参将杨展阻击。一场大战，号称数量达三十万的献军大败，上千艘战船皆被烧焚，再败的张献忠继续率残部向东。

一日天起大雾，献军早起行军，在盐亭凤凰山猝不及防与豪格大军相遇。一场混战，张献忠中箭落马，趴在一堆柴火下躲藏，被清军擒获，斩首。

▲江口古战场出水的铅弹，还原了那场水战的激烈  胡大田  摄

在江口镇与杨展的那场激战中，战船被焚，船上价值连城的财宝去了哪儿呢？

撤离成都之际，张献忠捣毁藩库，将金银珠玉悉数带走。清乾隆年间翰林院编修彭遵泗所著《蜀碧》之卷三记载，张献忠命人截断锦江，挖下几个数仞深的大坑，填埋金银美玉于其中。据传沉银之处，便在古九眼桥和回澜塔附近。

▲“蜀世子宝”出水时，发现已被斩为四块。其中带有“蜀”字的那一块，距其他三块出水地点有二十来米  胡大田  摄

锦江里埋有金银珠宝的传言有模有样，当时流传的“石龙对石虎”的童谣，暗示着这笔财富的埋藏地点。“买尽成都府”，可见诱惑之大。

▲石鼓歌有多种版本，上面是其中一种  雷位卫  摄

民国年间，每隔上些时间，锦江上都会不断重演淘金的故事。1938年农历九月，曾经当过军阀的马昆山牵头成立了“锦江淘金公司”，一时入股者甚多，其中不乏高官巨贾。

挖宝的过程曾经很让人振奋，石牛和石鼓居然真的给挖出来了。也许那个时候，淘金者都觉得“万万五”就在眼前了吧。不过，结局是让人失望的，最终的收获只是几箩筐小铜钱。

江口沉银石龙石虎今犹在

淘金不见金，但“石龙”与“石虎”却是真实的存在的。石龙位于彭山江口镇石龙村，身长超过17米，身径0.7米。盘旋于峭壁之上的石龙，龙口大张，怒眼圆睁，神态十分生动。而就在石龙数十米开外，正对着的石虎同样张口咆哮。据探访者称，虎牙历历可数。

石龙、石虎开凿于宋代，守护在伏虎寺山门之外。石虎毁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后来重造；石龙则因为年代久远，长时间被泥沙掩没。1970年代，因修水渠时沙石滑落，巨龙重见天日。

▲当年从锦江打捞出来的石牛，本是镇水之兽。至今还躺在望江公园旁，看着江水日夜奔流  雷位卫  摄 

石龙、石虎所在位置，离江口沉银遗址极近。毫无疑问，在那些激战的幸存者看来，巨大的石龙与石虎，对于沉没于江底的无数金银器来说，具有非常明确的标识作用。

锦江的河床上，并没有当年张献忠从成都藩库带走的财富。然而空穴来风，江口明末战场遗址持续数年、三次考古发掘的成果，证明“江口沉银”传说并非虚妄。当年的古战场还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引人无限遐想。

综合：成都日报、方志武侯